星火
(看啊我发现了世界的宝藏
Theseus Scamander/Newt Scamander
人工智能+蒸汽朋克AU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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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就是你们留给我的?”Theseus说,“就因为我在外面耽搁了两天?”
“一款已经终止生产的型号,成品只剩下你面前这台,你会明白它的不同之处——如果你愿意试试。”
“感谢你的说明,将军。在这可爱的打仗日子,我以为迎接我的至少是个火圌辣的机器情人。”
穿着孔雀蓝大衣的人工智能收回了抚摸猫头鹰羽毛的手,用那双灰绿色眼睛注视Theseus。
“这位是Theseus Scamander中尉,Newt。”将军说。
它过来了,脚步在Theseus一臂距离的地方停下。
“我喜欢你的猫头鹰。”
“那只不是我的,”Theseus说,“我的那只送信去了。”
“噢。”Newt说,“听起来也蛮可爱的。”
说话的时候,它瞄了Theseus一眼,又很快垂下眼睛。
“我很怀疑,你们是不是从伦敦哪里捉来的这毛头小子?或者就是从我老家捉来的?”
“感谢你夸赞它的逼真,中尉。”将军说,“我们注重细节,一直如此,我们特意为你设定了它的口音——来自你的故乡。事实上,它可以为你做到更多,只要你阅读并且签订这份协议。”
“无意冒犯,”Theseus说,“它看起来和那些总是逃跑的家用机器没什么本质区别。”
“你说到一个关键。我向你保证,一旦你激活了它,它是不会逃跑的。它会心甘情愿为你做任何事。只要你对它依次念出说明书上的激活码,让它完完全全地属于你——你没有理解错,我说的就是这个:一个会爱的机器人。永远只爱你的机器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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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ewt端坐着。
Theseus看向它的时候,它又把目光移开了。
“你在想些什么?”
“早些时候,我在来路的森林里发现火龙的踪迹。”Newt说,“一匹逃走的乌克兰铁肚皮。”
“你研究动物。这是他们给你研发的另一功能吗?”
“我是位动物学家。”
Theseus点点头,“奇怪的设定。”
窗外,月亮升了上来,圆而大的白月亮,冷冷地,发出广播的机械声音。“那是什么?”Newt说。
“巡逻队。他们专门捉捕逃走,被丢弃或者报废的机器人,把它们销毁。”
窗外没有惨叫声,一片祥和。只是机械轰鸣,时而是钢铁逃亡的咔咔响动,时而是绳索收拢,吱嘎吱嘎拖动落网的机器,它们在网里安安静静,不再动弹。
冷冷的月光照在Newt柔软蜜色的头发,渐渐褪去。
“你可能不太理解这意味着什么。”Theseus说,“但他们把你给了我,我无法就这样把你丢出去。”
“这困扰到你了吗?”
“有一点。”
Theseus仔细阅读说明书,记忆“印刻”一栏上面的激活单词,然后在协议签下自己的名字。
他在Newt面前单膝跪下,手指按着仿生人后颈的一块皮肤。“不,看着我。”他说,“保持视线接触。”
Newt抬起眼睛,一眨不眨地注视他。
Theseus依次念出那些单词。
他们保持对视。激活码念完了,Theseus开始念出自己的名字,然后念出对方的名字。
仿生人无瑕的皮肤下,模拟的脉搏在底下平稳地跳动着。
“Theseus。”他重复道,松开按着Newt后颈的手指,“和Newton。”
Newt微微张开嘴唇,慢慢地,眨动一下眼睛,像是惊动了,被注入全新的生命力,充斥着所有饱满柔软的感情。他俯身,依恋地拥抱Theseus。
“Theseus。”他喃喃道。“Theseus。”
“我在这里,Newt。”
“我们为什么在这里?”
“这很难长话短说,”Theseus轻抚怀中的脑袋,“我加入了一场战役,没能料到你的出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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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然后,它简直就是个真正的可人儿,又是尖声叫着,在我背上乱挠,又是很喜欢我这么做的样子。你们不会知道它求了我些什么。”
“我很好奇,你之前有没有给它脱掉衣服好好检查一下。”
“别害怕探索这些机器的裤子底下,它们会根据每个人的口味调整自己——我保证,你不会被夹断。”
“操圌你的。”
“有人竟然觉得不好意思了。”
“也有人乐在其中嘛。”
“别说得你们中的一些好像不是。”
“早上好,先生们。谈论得热火朝天啊。”
他们纷纷起来行礼,Theseus若无其事地落座。他们看向他身后的Newt。
“你可以坐在那里。”Theseus说。
Newt走到桌子对面。
他似乎对那些目光感到不适,垂下眼睛盯着搁在桌上的双手。
“Newt,”Theseus说,“这是大家。大家,这是Newt。Newt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动物学家,他会帮助我们寻找那匹逃走的火龙。”
“我有一个问题,长官。这就是将军送来的那款绝版机器?”
一阵低笑。
“没错,下士。就是那款。”Theseus吃掉最后一口三明治,拍拍掌心的碎屑。
“我可以看出来为什么这种机器停止了生产。”又有人说。
“嗨,Newt。你知道怎么驯服火龙?那种巨大的,可怕的,会喷火的乌克兰铁肚皮,我们花了一个月都没有捉到它。而你,会是我们最后的希望。”
仿生人先是望向Theseus,又望向这些士兵,“我会……尽力做到最好。”
“你知道如果你失败了后果很严重吧?没人会来修复你,他们只能把你销毁,丢进垃圌圾场。”
Newt并没有很大的反应。
“说真的,长官。对吧?”
Theseus无奈地看了对方一眼,“你无法恐吓一个机器人,蠢货。”
“我只是告知它迟早要发生的事。仗打完后,你没办法和我们一样回到英国,Newt。”
Newt再次看向Theseus。
Theseus没有反驳。他慢吞吞地喝着茶,指关节习惯性地敲打桌面。
他放下茶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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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它往那边去了?”
Newt对Theseus点头,肩膀上站着从适宜制作魔杖的树上收养的护树罗锅。短短几个礼拜,仿生人已经照顾了不少奇兽,他甚至花上四五天,在战壕底下的洞圌穴布置一座小小的动物园。
(“我以为他只会爱我来着?”)
(“它热爱动物,源于自身一种热爱的本能。你能指望一位‘动物学家’做什么?”)
“等等。”
Newt说,拉住了他,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后。他们蹑手蹑脚地拨开丛林茂密的叶子,靴子陷入厚厚的泥土。兽类低吼远远传来,火焰灼烧的热气袅袅升腾,Newt专注地聆听,脏兮兮的脸庞转过来。
“待在这儿。”
“什么?”Theseus说。
“这有点危险。”Newt说明,“我必须保障你的安全。”
“胡说八道。我是一位军人。”
仿生人为难起来,护树罗锅躲进孔雀蓝大衣的衣领下,他们沉默了一会儿。
“我……我不能让你,”Newt结巴道,“这是不对的。”
他几乎是惊慌的,不得不推算Theseus可能遇到的危险,哪怕百分之十的可能性都让他手足无措,眼眶湿润。
“嘘……没事的,没事了。”Theseus捧住了他,“看着我,对,就是这样。你知道再拖下去我们又会找不到它了,对吗?我们必须赶快。”
“可是——”
话语被Theseus的亲吻堵住了,轻轻的吻落在Newt的唇角,安抚着他,又一下很轻很轻的吻,温柔得令Newt张开嘴唇,接受一切随之而来的触碰,眼眶里的眼泪却流下来,淌入Theseus的指缝,他在Theseus的吻里颤抖,如此真实地,仍在担忧和悲伤。Theseus自嘲地笑了一下,摇着头松开手。
“听我的,Newt。”他说,“你看见它了,带我找到它。”
Theseus一路拉着Newt赶去。他们还是晚了一步,火龙只留给他们临时搭建又被抛弃的窝,枝柯蓬松凌圌乱地叠在一起,金黄美丽。
“那是什么?”
Theseus闻言回头,Newt从方才就陷入一种心不在焉。现在,他站在那儿,迷惑地用手指抚摸被Theseus亲吻过的嘴唇,轻声地又问了一遍。“那是什么,Theseus?”
“那是一个吻,那是……我很抱歉。”
“为了什么?”
信号弹炸开,照亮天空,催促他们前往集合点。Theseus停下了,不再继续这场对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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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抚摩Newt头发下的颈项,吻了一下,又一下。
“脱掉你的衣服。”
Newt往下伸去,一颗颗解开扣子,脱掉驼色马甲,然后开始脱衬衫,直到衬衫扣子全部解开。
“留着它。”
于是Newt衬衣半敞,转而脱下鞋子,长裤,露出赤圌裸的双腿,他接着脱袜子和短裤。衣物堆在脚边,他等待着。
Theseus从背后慢慢抱住他,把他抵在墙上,用膝盖分开对方站立不稳的双腿,那样隔着裤子往上顶了一下,再一下,Newt转过来的脑袋被他摁了回去,他只是继续那样毫无章法地耸动,喘息粗重,颤抖着,他的嘴唇压在了Newt的肩窝,双手紧紧捉着那截衬衣下挺起迎合的腰,几乎把Newt悬空地抱了起来。
“Theseus……”
仿生人在唤,胳膊往后寻找他。
他紧紧抱着Newt,渐渐地,只是抱着他,压下了躁动的欲圌望。
他开始亲吻Newt,亲吻冰冷柔软的耳朵,面颊,簌簌地,剥下衬衣亲吻Newt瘦削的肩头,吻两片隆圌起的肩胛,吻光滑结实的脊背,他把Newt转向自己,拨开头发亲吻他的额头。
“你不明白这是什么。你知道我在对你做什么吗?”
“你在亲吻我。”
“不,”Theseus说,“我是在侵犯你。”
Newt说:“我以为你喜欢。你的瞳孔放大了,你在出汗。多巴胺和肾上腺素。”
“你喜欢吗?”
“我爱你。”
“你爱我?”
他伸到Newt腿圌间。“它可不是这么说的。”
“我的一些感官是被关闭的,这样我免于痛觉,不用追求快圌感,能够更好地服务你。”
Theseus的手猛地缩了回去。
“穿上衣服。”
“我可以……”
“穿上衣服!”
Newt的眼神变得哀伤起来,但是他捡起裤子,一件一件穿回去。
更晚的时候,他坐在门外,里面传来喘息和呻圌吟,过了很久,声音平息了。机器情人轻圌盈地下了床,走出Theseus的屋子。
“我没见过你。”它说,“你想要试一次吗?”
Newt没有说话。
它瞧了他一会儿,“也许下一次吧。”
它走开了。
Theseus推开门,Newt回头看向他。
“我要休息了,你也该回去了。”Theseus说。
Newt从地上站起来,踌躇着,似乎想说什么。
门在他面前合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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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果我变成真正的人类,你就会爱我吗?”
“那不是……像你说得那么简单。”Theseus说,“也不是我们现在应该讨论的问题。”
Newt小心翼翼地捧着装有鸟蛇的茶壶,把它放到笼边。这里因为照顾奇兽的缘故一团乱,不远处激烈的炮火使尘土沙沙落下,点亮的烛火幽幽窜动。
他们准备撤退,而这里还有差不多二十只亟待救助的动物。Theseus拎出那个箱子。
“有时候我怀疑,你不该是个人工智能。动物对你来说就像磁铁对铁,猫薄荷对猫咪。”
他用那种“你是个小麻烦”的语气说道,抬手一挥,小小的行李箱就在空中打开了。他施加咒语,几道璀璨闪耀的光芒之后,他一脚一步,跨进箱子。
他对Newt说:“把那些动物给我。”
Newt罕见地犹豫了一下。
“我来把它们装进去。你,”Theseus想了想,“我无法确定魔法能否对你起作用,如果不能,你会因此消失在箱子里。”
他们飞快地装载完毕,拎着箱子隐入森林。
两声枪响,血红色天际下的森林在风中婆娑。又一阵劲风,庞大的暗影从空中掠了过去。
枪又响了。Newt迅速地朝那里奔跑过去,Theseus紧随其后。他们不停地奔跑着,枪声回荡在树林中,空中那团暗影化作发光的火直直地坠了下来。
Theseus喊了一声,黑暗中骤然透亮,两个德国军人停止对火龙的射击,转而把枪对准他们。
“除你武器!”
枪掉在草地上。接着,三道绳索划破夜空把德国人捆了个结结实实。
Newt点着灯察看身受重伤的火龙。它愤怒地咆哮着,尾巴甩来甩去,差点把仿生人也掀翻过去。
“这很奇怪,”Newt说,“物理攻击能够对魔法生物起效。”
Theseus说:“它看起来不容乐观,救得了吗?”
起初的奋力挣扎后,火龙已经失去了力气,恹恹地趴了下来。
“我们可以先把她收到箱子里,咒语能够起到点儿治愈作用。”
Theseus同意了。他蹲下,打开箱子。
也就是此时,三道绳索被挣脱了,其中一个德国人站起来,念了句什么。
Newt替Theseus挡住了抛来的咒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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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修好他。”
“我们没有理由那么做,Scamander中尉。”
“一条乌克兰铁肚皮,两个掌握重要情报的战俘,我,都不是修好他的理由,是吗?”
“他们用魔法攻击了一个人工智能,这种损坏闻所未闻,也许表明它正是不可修复的。”
Theseus进入那间房间。
“没事的。”Newt说,“我不会感觉到痛。”
他抚摩仿生人蜜色柔软的头发,手指下移,洁净了飞溅到下巴和脸颊的血迹。Newt的心口穿了一个大窟窿,噗噗直冒的血已经慢下来,孔雀蓝大衣浸透暗红色,怎么也弄不干净了。
那匹火龙正有条不紊地吐出一颗颗子弹,伤势令人吃惊地恢复着,先前奄奄一息的模样早已不复存在。Theseus观察了一阵,盖上箱子回到Newt身边。
“我有一个想法。”Theseus说,“你认为自己是什么,Newt?”
“我属于你——”
“不,你不属于任何人,明白吗?你只能属于自己。你必须认识到,人与人之间从来无法完全拥有,从属于彼此,因为他们都具备独立的灵魂。只有当你理解了这一点,我们才有可能真正谈论爱。我再问你一遍:你觉得你自己是什么?”
“我,”Newt说,“不应该是一个‘什么’?”
“为什么魔法能够击中你?”
他求助地看向Theseus,胸口的窟窿空空荡荡地透着风,仿佛那里本该有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。
“我不知道。”他说。
Theseus低头亲吻他颤动的睫毛,他闭着眼睛,扬起脸,Theseus再次亲吻他。
“我觉得那是因为,他们偶遇了某种规律,通过魔法把你转变成了和我一样的结合体(生物),就像他们通过枪把火龙转变成了统一体(机械)。当然,这种转变不完全,所以那条龙还存活于魔法的箱子里。”
Theseus用掌心贴上Newt的胸口。咒语的光芒笼罩着他们,波光安静荡漾,伤口在迅速合拢。
“至少我能治好一部分的你。”
Newt仍旧闭着眼睛,撇过头去。Theseus令那张脸庞转向自己,拂去那些泪水。
“可是,我又怎么能控制与生俱来的爱?”仿生人喃喃着,“我的爱只能属于你。”
“我知道,亲爱的Newt,”Theseus说,“我许久前就知道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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猫头鹰收拢翅膀,回到Theseus身边。他对Newt招招手,示意他上前。
“接着它。”
猫头鹰扑腾了一下,跳到Newt的前臂上。它歪着脑袋,看向尝试喂食它的Newt。
“定期给它梳理羽毛,喂饱它,但——别溺爱它就是了。”Theseus说,“它会把你的信带给我。”
Newt说:“你会在哪里?”
他先是没有回答,然后说:“过来。”他搂住了Newt的肩膀,展开那张地图,道路显现,图标无声移动,道路和图标缩小了,他们看着慢慢浮现出轮廓的,泛着光的洲洋。有一会儿,他们静静地看向大洲,接近五六个地点在地图上闪烁红光。
“记住,避开这些地方。不要靠近虚假的月亮,避开机械屠宰场。虽然现在他们可以从你身上检测到热量,你仍旧得小心。”
Theseus指向像星盘碎裂,点缀着海洋的岛屿,“格林兰岛,那里有冰,圆顶屋和你想得不得了的雪怪。”
他又指向一块连在一起的大陆上,绿莹莹浮动的森林,“秘鲁,那里有橘子,熊和斑点蝴蝶,你喜欢的热带雨林,你知道那里有什么等着你。”
他接着指向一个地方,被大洋环绕的,巴掌大小的一片岛屿。他用拇指摩挲了一下放大的地图,那片岛屿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。
“英格兰,我的故乡。我最终就会在那里。”他说,“这是一个大世界,我们都能找到一处归宿。但是现在,Newt,探索它。这也是你一直想要的,不是吗?”
“如果我非常思念你,我该怎么办?”
Theseus微笑起来,“我真怀疑,他们造你的时候,怎么会认为你没有一颗心呢?”
那双手第一次捧住了Theseus,Newt笨拙地亲吻他,垂下眼睛,温热地呼吸着。Theseus抱着他,热烈柔情地又一次回吻。无法修复完全的胸腔内部汲取气流维持压力平衡,使Newt像个人类微微喘息着。
“你证件上的姓名是Newton Scamander,”Theseus说,“从今天起,记住它。”
地图卷入了安安静静的画框。他们沿着四季伸展的空间返回,登上梯子离开行李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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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亲爱的Theseus:
“今天是飞船出发的日子,预计五天之后,我们就能横跨太平洋,抵达美利坚。
“战争早已结束了。可是我时常怀疑这一点,我总看见人们互相争夺,伤害彼此。上一场饥圌荒的阴影还笼罩着许多地方,有人失去了她的儿子,她的丈夫却带着钱与情人远走高飞。我曾看见一个乞丐捧着半块土豆瑟瑟发抖,犹豫着是给自己吃还是把它给垂死的家人——贫困,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贫困?世界上的财富源源不断,它们不会像清水一样流到低处,因此又使一些人变得更加残酷。
“可我也常常怀抱希望。当我目睹太阳从黎明升起,黑夜又变为宁静的回忆。我曾在雪山中看见陌生人拼命拯救一个身受重伤的罪人,轮流背着他走过冰冷崎岖的山路,厚厚的雪地,迷路时,没有人提出将他抛下。我也曾被好心援助,抱着箱子在公园里一人过夜时,有人给我铺上毯子,递来饮食。尽管我不太需要进食和维持体温,我仍旧感谢他们万分,那些时刻对我来说,可以媲美遇见奇兽感受到的欢欣鼓舞,有时更甚。
“飞船的操控室是我见过的最奇妙的东西。在飞船的核心,它仿佛是活的,一颗与跳动心脏相似的发动机就在那里呼吸着,当我站在它面前,感觉到胸腔中一种疼痛温馨的共鸣,也许这正是我最初的模样:混沌,平稳,规律。我从来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存在于世的,我只是到了这里,然后我看见了你。一切改变了,变得明亮,颠沛,无序,变作了甜蜜的折磨,恣睢的衷情,可是我愈发清醒,我从不怀疑这是错的——你在上一封信里告诉我,一切只会更加好起来,当我感觉准备好了的时候,那就是等待的终点,同时也是一个新的起点。
“那一次我从伦敦离开,你转身之后,我站在甲板凝望雾气中的码头,我意识到,我或许可以与你分开,可是深爱不变。我的爱属于你,同样也属于我自己,正是爱给了我生命,不论这爱何时,何地,如何发生。爱能够做什么呢?当这个问题被人们停止询问之后,他们才真正懂得它存在的意义。
“我问过你:非常思念一个人的时候,应该怎么办。你回答我:寻找在峡谷,草原,悬崖岸边,或者在小镇,城市,国境线,世界上任何一处地方的那片天空,白昼暗淡,星火依然闪耀。你会找到我,正如我找到回家的路。
“愿你在欧洲一切顺利,
“Newt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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飞船上的一个女孩在哭闹,悬浮的玻璃弹珠和彩色气球都没能逗乐她。有人训斥了她,她就从那气球和玻璃弹珠的小小王国跑了出来。
有人挥舞魔杖,在她周围点亮星星点点的烟火。
“你是怎么做到的?”她说。
他打了个从睡梦中醒来的哈欠,又用魔杖一点,在她的头发上缀上漂亮的蝴蝶结。
“为什么哭?”Newt说。
女孩伸出胳膊,向他展示人偶的关节,她用他的手指戳戳自己湿漉漉的眼珠,眼睛一眨不眨地抵在指尖。Newt点点头,人偶女孩放开了他,坐到边上。
“我和他们是不同的。”她说。
“我也是。”他说。
她好奇地转过来看着他。一张纸飘浮了起来,很快地,魔法的铅笔就把她画在了纸上,画像是活动着的,她看向画外的他们。
“你是谁呀?”画像柔声问道。
“我就是你。”人偶说道。
画像思索了一阵,打量自己和对面的女孩,鬈发和蝴蝶结,湖蓝色长裙和小红靴。但是它最终摇摇头,“我们一点儿都不像。”
“它是我眼中的你。”Newt说。
人偶女孩沉默了会儿。“我想我知道你是什么,只用一个方法就可以检验。”她和画像一同思索着,在画像的目光下,她凑近了Newt的心口。
最初是从空荡风中石子滚落的破碎声响,咔啦啦,咔啦啦,由近及远,声音像是浸没在潮圌湿温热的水中,被身体温柔地含住了,她仔细倾听,过了许久,许久,从破碎声响中,传来一下搏动。
她吃惊地看着Newt,过了一会儿,把他的手按在传出心跳的胸膛。
又一下搏动。
“我猜错了。”她若有所思,“你很奇怪,但只是一个奇怪的人类。”
Newt停顿了一下,迟疑着把手重新按在心口,倾听自己的心跳——非常缓慢地,就像一道深夜沉沉的钟声汩汩流淌,跳动着。他轻轻抽了一口气,握紧Theseus送给自己的魔杖,就像揣着玫瑰树上珍贵的宝石。
他听了许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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